无声乐谱

『 曾经的那种美好，原来可以消失地那么简单… 』

我凝视窗外的水珠，不停地在玻璃上勾勒出一条断断续续的斜线。
像流星。

以前听过一个老土的故事，流星之所以会坠落，是因为背负了太多的愿望。
那么，雨水也一样么？怎么说，还是雨水比较好吧？可能因为它不像流星，有了规律的轨道。人们都已推算出下一次看到流星的时候。

少了期待，会比较自在吧？ 

“ 看着这些雨，是不是又要写诗了？” 一个女生插断我的思绪。看来她一定是很无聊，不然怎么会找另一个无聊的人谈天。

“ 没有啦，妳以为我是李白啊？” 我把视线收回。望着桌子上的纸张，却没有任何目的。

她跟我是同时被录取的。从同样的训练课程毕业。之后还被派到同样的办公楼。可以算是同事。嗯……就叫她苑好了。跟她的交情不算深，不管算是全部同事里面可以谈得来的一个。所以，现在她才会来找我。

“没有咩？通常那些小说都是写下雨的啦。”
苑随着我坐下。我们的椅子并排地塞进同一个办公桌，扶手和桌子的距离几乎接近零。办公桌很合适地塞进两张轮椅，除了有一点挤之外，其他的都很好。换句话说，我们坐在一起。

我没有理她，敷衍地翻着上司给我的纸张。有一些东西，我还是比较喜欢让寂静回答。
外面那场雨已经停下，剩下在玻璃上等待被蒸发的水迹。对面的建筑物遮盖了我该看到的雨后阳光，我微摆了摆头，感慨没能见证的大自然。

办公室里开始渗透被空气多重折射的阳光，看起来有一种湿湿的感觉。
我深呼吸，想吸进少少潮湿的空气。

“ 问你一个问题。” 苑开口。我猜想她一定是个很有攻击性的女人，不然她不会滔滔不绝地对着我开炮。忽然有个念头，她的男友都挺惨的。

“ 什么来的？” 我回答。鼻腔里只有冷气机制造的空气，除了温度比较低之外，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字眼可以形容。人造吗？

“ 你有三只宠物，一只是凶猛强壮的狮子，一只是跑的很快的千里马，另一只是温柔可爱的兔子。一天，你走进一片很黑的森林，很多人进过来都出不会去，现在很危险。来到一个地方，你必须放弃一个宠物，才可以过去这个地方，你会放弃哪一个？ ”

她问了一个很长的问题。我怀疑她在家的时候，都在背问题。因为这样的情景，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。

“ 呃…狮子咯。” 我想了想，理所当然地答道。如果要带着一头狮子走街，那我觉得还是在森林比较安全。这个理论我当然没有讲出来，因为讲出来那个是笨蛋。

“ 来到第二个地方，你又要放弃一只宠物，才可以出去这个森林。你要放弃哪一个？ ” 她点了点头，继续问道。

“ 嗯…兔子。” 我开始留意她的问题。窗外的水珠已经开始减少，我忽然想起一个女生。她很喜欢雨，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些什么。

“ 为什么你会选兔子的？ ” 苑有时候还挺烦人。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，认真地想了想过后，还是决定敷衍她。

“ 因为我比较喜欢马咯，有什么问题吗？ ”
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有没有对的答案，不过如果我是老师来说，这题，我错定了。就好像考试的时候，问题问你为什么这题的答案是对的，你去回答说因为不是错的一样。除了换来一个大大的交叉之外，哦，对了。老师还会打我手心。

“ 为什么你会选马？ 因为它会带你跑，离开森林吗？ ” 苑真的可以做辩论家了。我暗地里佩服她的无厘头。但，这究竟是什么问题嘛？我明明就是因为比较喜欢马。
虽然不是很明白，不过还是随着点了点头，敷衍地应酬。

“ 为什么不选兔子？” 苑换另一个问题问我，不过内容却是一样的。

“ 因为我不喜欢兔子啊～ ” 我有点不耐烦。这个是我的特性，至少我不会因为不耐烦而发脾气。

苑停了一顿，脸上好像闪过一点点的失望，然后开始解说。
“ 其实凶猛强壮的狮子代表权力和地位；千里马代表自由；而兔子，则是代表家庭与你所爱的人。”

她停下来，然后望着我，继续说，
“在那么危险的森林里，你不是应该保护它吗？ ” 说罢，把头低下，读着上司给她的那份笔记。

我没有回答。说穿了，是不懂得怎么回答。
假装继续翻着手上的纸张，心里却不是滋味。我为了自由，放弃了家庭和爱人。

这个，是真的吗？

水珠已经干去。没有再留下痕迹。即使曾经滑过的斜线也不容易被发现。

就这样没了吗？什么都没有做过，就这样没了吗？

***

忽然有些明白，曾经的那种美好，原来可以消失地那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