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的闹钟很刺耳。
我爬起身来，很冷静地坐着。嘴巴僵硬地摆出一个笑容，尝试掩盖心中的不平静。深呼吸，希望把心跳渐快的事情忘掉。没效。
窗帘的缝隙让少许的月光穿过，照出房内正漂浮的灰尘。我下意识地哼了一声，把鼻里的灰尘排出体外。
对面墙上的时钟还有夜光效应。一支较长的针一点一点地转着圆圈，带着这个世界往末日走去。我眯了眯眼，调了调虹膜的大小。
五点三十分。
冷气机继续发出一种很静的声音，一种听到但是很平静的声音。我想到了停尸房，一个很安静的地方。
我把自己的脚放到地上，触摸着地上的木板。冷冷的感觉。
窗帘被我机械式地拉开，习惯性地重复着昨天早上的动作。我想象外面有一个不明物体撞到我的落体窗来，然后撞开玻璃。我招架不住，倒在地上。它冲到我那里，右手伸到我的左颈，一扯。我的头滚在地上，眼睛睁得很大，看着它继续喝着从我颈部流出来的液体。
没有。
唯一不同的是，太阳今天还没有升起。我微笑。“好。”
城市很大，尤其是在黑暗的时侯。一盏一盏的灯不平均地在整个城市亮着。
他们都很忙碌吧？这么早就起来了。
马路有一、两辆的车子在行驶。后面的车辆渐渐地多起来。
城市起得很早。
脚步声的回音在房间想着。我走到书桌那里，翻开我的日记。坐在椅子上，我把桌灯开着。桌上的日历从黑影出现在我的眼前。我看到四月十四号的日期被红笔明显地圈起来，代表着会有重要的事情要做。我一向都有这个习惯。我把视线转移到日记本。我要写了。
“我很怕。我真的很怕，我不知道我怕我会再写着一本日记，还是怕我不会在摸到这本日记。” 我合上日记本，紧拥在胸前三秒。象征式地向它道别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桌上。
拉着靠在书桌的椅子，我走到窗前。坐下，望着外面。这是我的心愿，我没有看过日出。
“无论如何，我一定要看到。” 我下了一个这样的决心。
七点十六分。我看到第一条太阳的光线。不会很美，不过很珍贵。
“哈哈。” 我笑。太阳升起了。
***
驾驶盘还在震动着。
左右方断断续续的白线很快地往后退着。我趁着交通灯在红灯的时候，仔细地欣赏右方那不算丛林的丛林。
几秒钟后，车子继续往前移动。丛林再次变成绿色的画面往后移动，没能看得清楚。
然后变成灰色画面，再变成大马路。
收音机里播放着一些我没有听过的歌。
“我不是一个时髦的人，”至少我有勇气说出来。
我不介意我会不会听里面的歌，收音机今天的作用只是让我感受不到孤独的滋味。至少，我能够随着收音机哼着不知名的旋律。
我让我的食指轻弹驾驶盘，打着拍子。左方的车位有一个褐色的文件袋，我拍了拍它。
里面装的，是一堆医院的官方文件，还有我的签名。
前方白色的建筑物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。四周的风景也开始变得清楚，不会再呈于画面状态。车内的时速表有点快地朝零的方向指去。
车轮向右摆，于地下产生没有火花的摩擦。接着，行驶。我转进停车场。
这里的灯光都是黄色的。在今天的早上，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异样的气氛。停车场很空，探病时间早就过了。只有在这里守夜工作人员的那几辆汽车。我忽然有一种很静的感觉，静到我可以听到皮鞋敲击地上的声音。
“那是回音吧？”我自问，但得到的答案却是另一个回音。
“哈。哈哈。哈哈哈哈！”我冷笑。整个停车场一直在重复着我的笑声。
我的假笑声。
“死神！你这么快就来了啊？”我抬起头，对着天花板喊道。
我的嘴巴还在笑着，不能控制地笑着。整个停车场忽然间有一种阴森的感觉。
我微笑，眼中带有一点失望。
离停车场的电梯有二十三米左右。我望着地板。
“我要进去了吗？”
我狠狠地往地下踩了一脚。
*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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