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午休后的食堂只剩下脆亮的碗碟声。麻雀徐徐地飞下来,希望找到一些足以填饱自己的食物。我喜欢这样的食堂。五层高的建筑物,我从来没有想过它还在。无际的 草场,耸立着一棵小树。还记得十年前,我与她在那里说过十年后的今日,我们将回到这里,看我们的树。我知道那誓言只是众多童言的其中之一,但是我却没有忘 记过。

你伏在我身旁,我会意的望了望你。然后,把头转回去。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,但是我没有转回过来。你没有任何举动,还是伏着,就如死亡的蚂蚁。渺小,安静,乖巧。我不应该这样比喻你,可是我觉得这样比较适合你。我只是觉得。

“风儿跳起了美丽的舞蹈,把花儿都逗乐了”。课室里的读书声唤起我过往的回忆。啊,课本的纲要不知换了多少次,听说是三年换一次,这么算来,岂不是换了六次吗。
呵呵,我可真是得空啊。

你说过花生酱好吃 ,我没有意见。不过,我曾经试过偷偷买了一瓶回来得空时慢慢地掏来吃,感觉是蛮不错的。就如我吃到有味精的泡面一样,之后就上瘾了。我还试过因为你说某种 饮料好喝,我买了一大瓶回来。也是一试上瘾。我偷偷地瞄了瞄你,你仍然是那么安静地伏着,还是不懂为什么我会约你来这里。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。你不会问我 为什么只是会陪我到最后。我有一点点的感动,拥紧了你。
“乌云没有来到,今天的天气很好”。我胡说了一句。你看着我,嘴角浮现一丝笑容。我不知还可以说什么了,只是跟你对望。我只是不想让你闷。最后,你眨了一下眼。“耶,我赢了。”我说。你开始笑了,很灿烂。我开心了一下。然后,又把视线转回那棵树。

校长还是老样子,只是多了几条火车路。拿着藤条走来走去,都不知道要走去哪里。铃声响了。我和你都望了过去,人的自然反应。

没有乌云的雨忽然下起。毛毛细雨。我脱下外套给你遮着。你没有回避的意思,我陪你继续坐下。“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来这儿吗?”我主动地开了话题。“你不讲我没兴趣知道。” 我没有回答你,继续坐在那里。你的答复使我开不了话腔。

“花生酱还是那么美味。我在面包上涂了一层,通常另一面都会搽牛油。那是有原因的。” 你忽然对我说。我愕一下之后,望着你。“什么原因?” 你调皮地说:“不告诉你。”

校长走回办公室里。一无所获。依然板着脸。我在想只是在学校是那样子吗?随头看去校门,她还是没来。手表已经偷走我的四个小时。被偷走的时间可以拿回来的吗?可以去报案吗?脑子里忽然出现这个问题。

屈指算起,还剩两个小时,学校就放学了。这个学校是早班制。七点半到一点半,也就只那六个小时。还真想报案,拿回那几个小时。
铃声再次响起,你还是那样的可爱。叹了一口气,我终于站起来。“放弃吗?”
你一声不响地说。“你在这边坐这么久,应该是在等人吧,都等了这么久,不介意那两个小时嘛。”我望着你,震惊地。你继续望着我,“我不介意陪多你两小时。”

现在是感触了。我坐回下来。不敢正视你。远远地,我看到校长拿着听筒,笑了。哦,花生酱的故事还没结束。好吧,坐就坐。一个小孩忽然跑出来,旷课?我没有问他。况且,他也不会回答吧。看到我们,他慌张地离开这里。你微笑了一下。

我还记得一个无聊的童言,那个是在树下许的。那时电视上正热播着爱情剧。我和她就是在那棵树下许下这个所谓“浪漫”的诺言,我们在树下埋了一个瓶子,然后 约定在十年过后,假如我们都还没有伴侣,就在同样的那一天,回到这里,取回那时对方埋起来的盒子,可能可以找到对方。那时的我是如此的幼稚,写些无聊地句 子,然后在尾端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。

多少年了,家里的电话换了,最重要的是为了方便上班,我还搬了家。许多年后,人都为生存而变得实际。当年的童言也之不过是一个笑话。

手表又偷走了我三十分钟,我瞄了你的手表一眼。为什么我的手表就是如此的猖狂?光天化日之下,还可以偷走我的时间。真不懂这个学校的保安都做些什么。

我走到树下,开始挖开树下那已埋了十年的东西。虽然还没到时间,但我迫不急待地想知道。校长板着脸孔离开了办公室,是否板着脸孔就能把同学吓得守纪律呢?我没有答案。你跟着我来,但没有帮我挖,带着有点袖手旁观的态度在我身旁看着。

“花生酱如果配饼干吃会不会好吃?再沾上一些咖啡。”你再次一声不响地说。我望着你,不知应该怎么答复。调一调眼镜。“应该会吧。”我说,转过头继续干我的活儿。“我就知道会好吃”,你伏在我的背后说。我扭了扭头,假装颈项疼痛。你在后面喃喃自语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
三十分钟的时间再一次地被偷走。我无奈地看着手表,心想着它几时才改过。但是都没抱很大的希望,不会改吧。粉红色的盒子开始露出角来。我看到了。她始终还 是个女孩嘛,盒子也是粉红色的。为什么粉红色就是那么受女生欢迎,是传统吗?我问你。你耸耸肩,带着一点不告诉你的意思。我对你白了白脸,你却对我伸舌 头。

盒子打开了。我问你到底为什么你喜欢花生酱配牛油,你说下次再说。里面是一个水晶球,一个不算水晶的水晶球。那里附着一张字条,“那个商家说诚心祈祷,你的真命天子就会出现。”我在想,到底是哪间无良店主欺骗小孩。但是还是拿着水晶球,闭上眼睛。

其实校长也是个普通人。因为,他也可以爱吃花生酱。我相信那个旷课的学生也很爱吃吧。

你在我对面拿着水晶球,“好美的水晶球喔”。我看着你,“是啊,真的很美。店主没骗人,真的可以看到。”

其实我有想过有没有可以锁着手表的监狱。它到现在已经偷了我二十一年又六个月再二十天的光阴了。如果可以分期付款地把时间还会给我的话,我想我应该不会控告它的。为什么要分期付款?因为如果一下还给我的话,我会变会婴儿,就是那么简单。

哦,又偷了我三十分钟了。换句话说,还有半个小时,她再不来的话,那个童言将会破约。太阳越来越晒。通常只有太阳晒的时候,我们才会发现雨停了。你把外套给回我,叫我穿着。因为现在晒,你说。我又白你一眼,但没有脱下。

放学铃声还是响了。就像平底锅旁的鸡蛋那样,多么的不想,还是被人打开扔在平底锅里。虽然失望,但还是松了口气。童言只不过是童言,那么的脆弱。

我叫了叫你。“走了。”你把视线从水晶球转到我的双眼,凝视我。“哦。”

旷课的学生在我面前经过,校长跟在他后面。被发现了吗?我跟上去,他有些惊慌的望着我。我没什么零钱,只是给他一个微笑。校长看了看我,还是板着脸。

你拍了拍我的肩膀,“喂,你等的人还蛮漂亮的嘛。”我顺着你的目光望过去,她还记得我们的约定。她站在校门口,就像我以前在校门口等她一样,不同的是她旁边站着一位男生。二十来头,长得还蛮英俊的。

“哦,嗨。”你说。我对她张了张眼,不过你却对我猛白眼。她大概是看到了,偷笑着。站在一旁的那位男生好像是她的情人,但是对我们的举止好像没有反应,或者是说不介意。

“还以为你都忘了,怎么这么久啊?”我以带埋怨的语气对她说。“什么啦你?我迟些来不代表我忘了嘛。”你开始顶嘴。就这样开始谈了起来,可是我还注意到你开始对我翻白眼了,时不时用手肘攻击我。

她望着我,“看来下一次的约会不用来了,是吧?”然后微笑起来。

“约会。原来她把我所谓的童言当成是一个约会,相比起来她是不是比我更重视这一个“约会”呢?”我没有答案,只是不停得以傻笑来回应她。

她忽然沉默下来,让我们不知所措。只见那男的忽然喊了一个我们猜也猜不到的声音。

“爸。”
我们跟踪着他的声波。随着,望了过去。校长带着那个旷课的学生,走到他们面前。那个学生还是不停地望着我,深怕我一句话影响他的死活。


“是不是康仔又闯祸了?”她着急的问。不用问,盲的都懂这个应该是她的近亲吧。聋的就不懂,因为他听不到。

“没有,他今天很乖。是吗?”校长说。“爸,好了没有?够钟吃饭了。”男的忽然说。我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,“请问你是?”我唐突地问了一句。

“我是方俊杰,琪恩的丈夫。”他回答道。“哦,怪不得有人说以后的约会取消啦。原来如此。嫁给了校长的儿子。”我讥笑道。

她没有回答,只是低头。害羞吗?然后,把视线转向康仔,“做人人公认的乖孩子,很难噢?”他没有答我,也没有抬起头。还是望下去。

从裤袋拿去车匙,走向车子。回头望向他们。

“今天有没有把便当吃完?”她问。

“有啊,花生酱配牛油,很好吃。”

我们对望,笑了。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CKHoe9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5) 人氣()